2005年6月24日 星期五

結黨、愛之手、指南針:田野工作課程心得(下)課堂的主奴調教


四、愉虐者(masochist)的志願享受順服

最後,我想畫蛇添足地多寫一下我自己引爆的權力討論。

「田野工作」這堂課不是必修,甚至不是碩士班的選修,而原來是開成博士班選修。所以對碩士生的我而言,參與課堂是「志願役」,一點也不是「不願役」。那麼,在上課過程中一方面接受嚴苛考驗的同時,一方面又要看到權力運作關係,該如何整合呢?

我認為,這是我有意識地要接受調教(discipline)。以學生身份參與課堂、接受syllubas的我,宛如簽署了「主奴同意書」,願意接受權威者對這一段時間、這一個領域的安排和帶領。而促成這個同意的條件在於,我自己的人生預設:「在進入一個新鮮領域的前階段,最好先接受一位在該領域權威、有經驗人士的帶領,好好的調教一番。『打斷腳跟顛倒勇。』等到痛苦期過了,就可以單飛、自我主宰了。」這是,我為何選擇這堂課以進行「苦其心志,勞其筋骨、餓其體膚、空乏其身,行夫亂其所為。」目的也是為了「動心忍性,增益其所不能。」

至於在課堂中必然出現的師為主、生為從的權力關係,它不僅是被默許、同意的,這權力關係也同時被挪用、操弄。沒錯,從這一小節的行文應該看得出來,我想用BDSM(Bondage/Domination/Sado-Masochism)關係的澄清,來說明我所享受的權力關係。

實際正規的BDSM並非市面上、俗爛媒體上所報導的任意性虐待。

所謂良善的「主奴關係」必須建立在「安全、神智清楚、知情同意」(safe, sane, consensus)三個原則上。而「主/奴」這個軸線所區分的的二元範疇,代表了「愉虐」行為的施為者,與接受者。然而,D/s軸線卻帶出另一個二元範疇「宰制/受控」(Domination/submission)。可想而知,這兩個軸線將會相互重疊,而劃分出2x2矩陣。其中一組關係便如同市面上理解的:主人是主動、奴則被動接受愉虐。然而,另一組隱含的權力關係其實是:奴有意識地進入這樣的權力關係,而奴才握用宰制權,愉虐的施為者反而退居較為被動的一方。(當然,權力平衡的程度,必須放置回當下的情境與脈絡來看,才看得出差異。)

若將這樣的概念放回課堂權力關係來看,其實會非常有趣:學生看似被動、被決定上課日期、討論程序、隨時會增加的作業份量等等。但如同某老師說的:學生其實有特權犯錯,有特權要老師看作業、給回應,還要「以一敵七」,將研究暫時擱置。 這麼看來,學生經由有意識地運用這樣的從屬關係,卻也不失互為主體地將預設的師生關係轉化成對己有利的協商共識:老師主人有表面權力、但也有義務必須將學生調教的夠好,讓彼此都可以身心虐待中,享受到愉悅。(當然,必須要建立在安全、知情、同意的三個原則之上。)

最後,BDSM與課堂權力關係有一點微妙的共通點就是:「彼此信任。」無論是施為者或是享受者,這樣的宰制關係之所以得以建立,最重要的運作規則是信任。奴將身體(甚至靈魂)交給主,便是相信主會善待她的身體(與靈魂)。而學生對老師的信任也是這樣。像虹靈會在短信裡說:「一轉再轉的研究方向,希望這真的是老師所說研究者的常態啊。 」(2005.6.19)或是同學們願意接受老師的意見,作為探索自己研究議題的明燈之一,這其中其實多少包含了一些扭捏、不舒服、懷疑,但還是願意接受、試試看,便是因為信任,所以願意交託。這是BDSM不為人道的深沈內涵,也是在討論師生關係的二元論述上必須揭露的心理機制。

當然,學生會長大。通常,要成為一個好的主人之前,必須先當一個稱職、甘心樂意的奴,經歷過所有主人會對奴所作的一切調教之後,才會成為一個好的主人。這,也就是為何我在接受調教過程中,也看的到未來的喜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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